医院走廊的玻璃窗上，雨水一道道往下爬。林夏坐在长椅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节奏。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空调吹出来的霉味，让她想起五年前那间临时手术室。
“林小姐。”医生从诊室出来，手里拿着CT片。他推了推眼镜，看了她一眼，“恢复得不错，但……”
她接过片子，金属残留物在X光下像几粒星星。医生说得委婉：“以后还是做些文职工作比较好。”
“我还能打多久？”她问得直接。
医生愣了一下，没接话。
她低头看着左臂，疤痕从腋下一路延伸到手肘，像条僵死的蜈蚣。指尖轻轻划过凸起处，肌肉本能地绷紧。记忆里那晚的雨声、枪声、还有顾沉倒下去的画面，突然就撞进脑海。
护士抱着化验单经过时，她下意识缩了下手臂，纸张边缘擦过疤痕最敏感的地方。那种灼烧感又来了，仿佛子弹还在体内穿行。
离开医院时路过住院大厅，电子屏正在播顾氏集团的慈善晚宴。顾沉西装笔挺，正和政商名流谈笑。画面一转，是他在台上致辞，身后大屏幕打出“顾总十年公益路”的字样。
她站在那里看了几秒，转身走向地铁口。
顾氏大厦前厅的旋转门折射着正午阳光。林夏提着纸箱走进来，边角印着“林夏”两个字，墨迹有点晕开。
前台小姐递出访客证的动作很熟练，目光扫过纸箱时不经意露出怜悯。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身影，西装平整，领口端正。右肩微微下沉，形成一个微妙的不对称。
23层，总裁办公室外。
她抬手敲门，听见里面传来钢笔落在纸上的轻响。
“进来。”
她推门进去，顾沉正低头签署文件。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西装，袖口露出半截手腕，腕表闪着低调的光。
“坐。”他头也不抬。
她站着没动。
他终于抬起头，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纸箱，眼神像在看一件用旧了的物件。
“这是辞退信。”他抽出一份文件推过来，“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高强度工作。”
她接过文件，指甲掐进掌心。纸上写着“不适宜继续任职”，旁边还有一行小字：“感谢您过往贡献”。
“当年你说我不怕死，现在倒是惜命了。”她声音很轻。
顾沉放下钢笔，目光落在她左臂。“你值得更好的生活。”
她笑了，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冷。
“比如？”她问，“坐在轮椅上数股票？还是当个靠养老金过活的烈士家属？”
他没说话。
她绕过办公桌，走到书架前。玻璃柜里摆着一块染血的衬衫碎片，那是五年前救他时溅上的血。她记得那天晚上，自己躺在地上，看着他被扶走时回头望了她一眼。
“你还留着这个。”她说。
“纪念品而已。”他说。
她回头看他的时候，发现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表边缘。
走出办公室时，走廊里静得可怕。昔日同事纷纷低头回避，只有保洁阿姨小声说了句：“保重。”
安全通道里，秦岚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：“总算清理干净了。”
脚步声远去，她停住脚步，听见顾婉如轻声回应：“哥哥最近轻松多了。”
她继续往下走，右肩的旧伤隐隐作痛。
夜幕下的天桥被霓虹灯染成斑斓的颜色。雨水顺着栏杆往下淌，她在湿漉漉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，手机亮起。
特别关注列表第一位，弹出“季临渊”三个字。
记忆闪回：竞标会上，他精准指出顾氏财务漏洞，眼神掠过她时多停留了0.3秒。他穿着深色西装，袖口露出的手腕线条干净利落。
输入法联想出几个关键词：合作、反击、复仇、筹码。
她按下“合作”，拨号键亮起。
通话接通声响起，镜头拉远，城市夜景在雨中闪烁。
黑屏后三秒，插入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：五年前，有人提前清空了走廊。
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