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机四伏(1 / 1)

雨夜里,迈巴赫像一把烫着幽蓝刃口的匕首,划开城市粘稠的灯火。车轮碾过积水,发出“咕咚、咕咚”的闷响,像有人在水里闷声求救。霓虹灯被雨幕揉碎,泼在车窗上,化成一滩又一滩晕开的颜料。沈夜靠在后座,瞳孔散得像被水冲过的墨,黑得看不见底。

陈曦攥着他滚烫的手腕,指腹下的脉搏像被掐住脖子的鸟,扑腾得毫无章法——那不是高烧,是毒素在血管里开闸,放出一群细小的刀。每一次痉挛,都像刀片贴着骨头刮过,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疼。

“再开快点。”她催司机,声音抖得不成调,像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的第一道裂痕。

沈夜忽然咳嗽起来,血从唇角溢出,暗红得发紫,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炸开一朵小小的花。陈曦慌忙去擦,袖口却被他抓得皱成一团,昂贵的蓝旗袍沾满冷汗与血,像被揉坏的旧信纸。

“去……医院……”他挤出几个字,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,哑得几乎听不见。指甲陷进掌心,他却还试图推开她,“……别……连累你……”

陈曦心口猛地一抽。都这种时候了,他居然还想着这个?

她刚要开口,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。屏幕亮起——季辰白。来电背景是沈夜在实验室被偷拍的照片,他戴着护目镜,指尖捏着一管幽蓝药剂,像在捏住一条随时会反噬的蛇。

“别去医院!”电话接通,季辰白的声音炸在车厢里,带着雨夜特有的潮湿与焦躁,“他这些年吃的解毒剂,本身就是R蓝的衍生物,血检一碰就炸!”

雨点砸车顶,噼里啪啦,像无数细小的倒计时。陈曦看见沈夜颈侧暴起的青紫血管,像藤蔓缠住他的喉咙。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时,床头那盏摇晃的夜灯,同样青紫的指甲,同样诡异的纹路。

“所以他这些年……”她嗓子发涩,像吞了一把碎冰,“一直拿自己的身体……试药?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

“四年。”季辰白的声音低下去,像被雨水浸透的棉,“从沈墨昏迷那天起,他就拿命在赌。”

闪电劈开夜空,照亮沈夜的侧脸。陈曦这才看见,他的睫毛竟然是湿的——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从容的男人,此刻疼到生理性流泪,却连皱眉都克制。

她忽然想起疗养院那晚,沈夜说起兄长时,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:“他教会我骑自行车……在我第一次打架时,明明气得要死,还是去学校把我领了回来……”

原来这些年,他一直在用这样惨烈的方式,试图把哥哥从死神手里抢回来。

“去他的公寓。”陈曦挂断电话,指甲陷进掌心,“立刻!”

司机猛打方向盘,轮胎发出尖锐的嘶鸣。沈夜在昏沉中抓住她的衣角,指节泛白。陈曦低头,那只手背上还留着今晚注射的针孔,周围一圈青紫,如同被毒蛇吻过的痕迹。

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,像谁无声的眼泪。

迈巴赫急刹在公寓楼下,季辰白已经冲到车前。他脸上没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,手里提着的银色金属箱在路灯下泛着冷光,像一口小小的棺材。

“他撑了四年,”季辰白拉开车门,声音压得极低,“但今晚陆青砚在钢琴声里动了手脚,解毒剂成了催命符。”

沈夜被扶出车厢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,西装裤腿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褶皱。月光照在他汗湿的侧脸,平日里的优雅从容碎了一地,只剩一头濒死的兽,牙关咬得咯咯响,却还在本能地抗拒示弱。

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,陈曦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沈夜靠在她肩上,呼吸滚烫,带着苦杏仁的味道。她想起母亲临终时,床头那盏摇晃的夜灯,想起蓝色指甲划过床单的轻微声响——同样的毒素,同样的绝望。

公寓门一开,季辰白利落地扯开沈夜的衬衫。纽扣崩飞,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。陈曦倒吸一口冷气——沈夜锁骨下方,针痕已蔓延成蛛网状的蓝纹,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,随着呼吸明灭起伏。

“按住他。”季辰白从金属箱取出注射器,淡蓝色液体在针管里泛着诡异的光,“这次会有点疼。”

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,沈夜的身体猛地弹起。陈曦用全身重量压住他的肩膀,听见他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,像被活埋的人终于挣脱第一把土。

“再来一支。”季辰白声音发紧,又拆开一剂。

第二针推入时,沈夜突然咳嗽起来,暗红的血沫溅在陈曦的旗袍上。她惊恐地发现,那些蓝纹不但没有消退,反而顺着血管向心口蔓延,像极了母亲死前指甲的色泽。

“怎么回事?”她一把攥住季辰白的手腕。

季辰白脸色惨白:“毒素变异了……陆青砚在钢琴声里做了手脚……这些解毒剂,现在反而成了催化剂……”

沈夜的瞳孔开始扩散,呼吸断断续续。陈曦看见他痉挛的手指在床单上抓出裂痕——这个曾经在谈判桌上让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,此刻正被自己亲手注射的“解药”一寸寸吞噬。

“让开。”陈曦突然站起身,旗袍下摆擦过沈夜滚烫的皮肤。

她在季辰白错愕的目光中翻出包,从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。羊皮封面皱裂,内页的钢笔字却依然清晰——那是母亲的字迹,每一页都标注着奇怪的穴位图和化学公式。

“这是……?”

“《R蓝毒性中和记录》。”陈曦翻到折角的那页,指尖停在某个复杂的经络图上,“我母亲死前三个月写的。”

她的声音很平静,但捧笔记的指尖在发抖。六岁那年,她曾看见母亲深夜对着这本笔记落泪,当时只当是寻常研究。如今那些潦草的“实验体X-307”“脊椎注射”等字眼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
季辰白按住她的手:“你确定?这上面写的是脊椎穿刺……”

陈曦点燃酒精灯,银针在火焰上灼出青烟:“他还有别的选择吗?”

酒精灯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,将银针的尖端灼烧至发红。陈曦捏着针尾,轻轻转动,直到银针冷却成暗银色。沈夜躺在床上,呼吸急促,锁骨下方的蓝纹泛着幽光,皮肤下仿佛藏了一片即将爆发的星云。

“你确定要这么做?”季辰白声音紧绷,“这不是普通针灸,如果穴位有偏差——”

“我知道风险。”陈曦打断他,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。

她翻开笔记,泛黄的纸页上,娟秀的字迹标注了七个穴位,旁边画着精细的经络图。最下方一行小字:「R蓝毒素沉积于心脉,需以银针引毒归经,七穴连刺,不可有误。」

陈曦深吸一口气,指尖按上沈夜心口中央的「膻中穴」。他的皮肤滚烫,肌肉因疼痛而紧绷,随着她的触碰轻微颤抖。

第一针落下时,沈夜的身体猛地弓起,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手指死死攥住床单,指节泛白,冷汗顺着下颌线滚落。陈曦没有停顿,第二针精准刺入「巨阙穴」,沈夜的呼吸骤然停滞一瞬,随后变成破碎的喘息。

“按住他。”陈曦对季辰白道。

季辰白扣住沈夜的肩膀,第三针已刺入「鸠尾穴」。这一针下去,沈夜忽然睁开眼,瞳孔涣散,蓝色血管从颈侧蔓延至太阳穴。他的目光没有焦点,却死死盯着陈曦的脸,嘴唇颤抖,似乎想说什么。

“别动。”陈曦低声道,第四针落在「中脘穴」。

沈夜的身体剧烈痉挛,嘴角渗出一丝暗红的血。季辰白差点按不住他,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

陈曦指尖染上沈夜的血,温热黏腻。她快速翻到第五针——「关元穴」,脐下三寸。针尖刺入时,沈夜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,手臂猛地挥动,打翻酒精灯。火焰在地毯上窜起一小簇,又被季辰白迅速踩灭。

房间里弥漫酒精和血腥味。陈曦额角渗出冷汗,却没有停手。第六针「气海穴」落下时,沈夜的挣扎突然停止。瞳孔急剧收缩,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,皮肤上的蓝光却开始缓慢褪去。

最后一针「神阙穴」需从脐中直刺。陈曦的手悬在半空,突然颤抖——这一针若偏差分毫,可能直接刺穿内脏。

“陈曦……”季辰白声音带着警告。

她深吸一口气,针尖精准刺入。沈夜的身体如被雷电击中般弹起,又重重跌回床上。随后,一切归于平静。

房间里只剩三人交错的呼吸声。陈曦探了探沈夜的脉搏,松了口气:“压制住了,暂时没事了。”

她的指尖还停在最后一根银针上,沈夜的身体却突然暴起——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陈曦猝不及防地向前倾倒,整个人跌进他滚烫的怀里。

烫得发疼的胸口贴着她。沈夜的手臂如铁箍一样扣住她的腰,把她整个人按进怀里,下巴抵在她发旋上,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她耳后。

“沈夜!放手——”她挣了挣,想坐起来,却被他一个翻身重新压回床褥。

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,照得他脸色白得吓人。瞳孔里还浮着毒素未散的雾气,额前碎发被汗黏成几绺,狼狈地贴在皮肤上。

这一瞬,他不再是谈判桌上那个滴水不漏的沈总,只是个疼得发抖的普通人——“别走……”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,尾音发颤,手指揪住她衣角不肯松开,“求你……”陈曦的动作停了。

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夜——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,呼吸又急又乱,锁骨下方还留着针灸刺出的红点。

那些平日里被西装、香水和微笑层层掩盖的脆弱、孤独、甚至恐惧,此刻全摊在她眼前。四年。

整整四年,他一个人扛着这些痛苦,用半成品的解毒剂折磨自己的身体,就为了换沈墨一线生机。

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陈曦忽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。她下意识伸手,指尖轻轻抚上他后颈的那道疤痕——那是长期注射留下的痕迹,摸起来微微凸起,像一道永不会愈合的伤口。

沈夜的身体猛地一颤,却将她抱得更紧。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,滚烫的呼吸灼烧她的皮肤:“我知道你在利用我,你不喜欢我……”他的声音闷闷的,带着高烧的糊涂,“没关系……别丢下我就好……”
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陈曦心里。
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穿过他的黑发,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。这一刻的情绪太过复杂——心疼、愤怒、某种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酸胀感,全部搅在一起,堵在喉咙里,让她说不出话。

窗外传来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,沈夜的呼吸渐渐平稳,但手臂依然死死搂着她,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。

陈曦最终没有挣脱。

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,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,忽然意识到——这个曾经让她觉得深不可测的男人,原来也会痛,会怕,会像普通人一样渴望温暖。

而更可怕的是,她竟然为此……感到心疼。

季辰白沉默地退出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
黑暗中,陈曦凝视着沈夜逐渐平稳的呼吸,突然意识到——她救回的,或许是一个连沈夜自己都早已遗忘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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